一字不改LLM写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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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 19, 20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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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emini 3.0 pro 写的魔山

这是一篇尝试模仿托马斯·曼《魔山》风格的对话体。我们将场景设定在那个与世隔绝的阿尔卑斯山疗养院,空气稀薄,只有纯粹的观念在碰撞。
人物设定:
  • 纳夫塔(Victor):耶稣会士般的绝对理性主义者,信奉极权、苦修、历史必然性和尼采的超人哲学。他手中的剑是逻辑。
  • 塞特姆布里尼(Leo):意大利人文主义者,信奉波普尔的开放社会、杨朱的个人主义和格罗斯曼的世俗道德。他手中的盾是良知。

论必然性与血海:关于人类命运的最后辩论

窗外的暴风雪已经持续了两天。疗养院的图书室里炉火通红,但这并未给两人之间冰冷的对峙带来多少暖意。
  • *纳夫塔(Victor)**合上手中那本厚重的《沙丘神皇》,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划过对面的人:“列奥,承认吧。赫伯特虽然写的是科幻,但他复活了那个你最恐惧的幽灵——为了‘大义’而行使绝对暴力的正当性。你那些温情脉脉的人道主义,在雷托二世这只‘神虫’面前,就像挡在坦克前的纸糊人偶。”
  • *塞特姆布里尼(Leo)**正用通条拨弄着燃烧的木柴,火星四溅。他冷笑了一声:“这就是你从这本书里读到的?一只巨大的蠕虫,通过阉割人类的自由意志来换取所谓的‘生存’?维克多,你总是迷恋鞭子,只要那是为了‘历史’而挥舞的。”
纳夫塔:“不是迷恋,是计算。让我们抛开道德说教,谈谈数学。 在库斯勒的《正午的黑暗》里,伊万诺夫审讯鲁巴肖夫时说得清清楚楚:‘如果有两个选项:一,牺牲几百万人,建立一个永恒的乌托邦;二,保持你的道德洁癖,让人类在混乱和饥荒中灭绝。’ 作为一个理性的物种,我们必须选一。 雷托二世的逻辑更进一步:他预见到了人类的死局(Kralizec)。为了跨过这个死局,必须有一条‘黄金之路’。这条路要求他成为暴君,要求他实行3500年的高压统治。 你所谓的‘自由’,在这种终极生存危机面前,就是一种奢侈的自杀。在这个维度上,没有人权的容身之地,只有物种的各种代数。
塞特姆布里尼:“这就来了,典型的‘历史决定论’的傲慢。 你和雷托二世,还有所有的独裁者,都犯了一个卡尔·波普尔早就揭穿的逻辑错误:你们都预设自己拥有‘预知未来’的能力。 在《沙丘》里,雷托二世是真的有预知能力,这在小说里是成立的。但在现实历史中,没有人是先知。 斯大林没有,希特勒没有,所谓的‘历史规律’也没有。 当你声称‘为了未来必须牺牲现在’时,你是在用一张从未被验证过的空头支票,来购买几百万颗真实的人头。 你说这是‘数学’?不,这是诈骗。徐志摩在《欧游心影录》里把这叫作‘血海’。你向人们许诺对岸是天堂,骗他们跳进血海。但事实是,因为没有真正的预知,你们往往游不到对岸,只是在血海里打转,把人间变成了地狱。”
纳夫塔(站起身,在地毯上焦躁地踱步):“你这是不可知论者的怯懦!因为无法绝对确定未来,就拒绝采取绝对行动? 这就是为什么自由主义总是软弱无力。看看你的‘开放社会’,全是平庸的妥协、无休止的议会争吵、享乐主义的末人。 如果你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《宗教大法官》,你就该明白:人类根本不想要自由,人类想要的是面包和奇迹。 正如《阿特拉斯耸耸肩》里的安·兰德所鄙夷的,大众是寄生虫。如果没有像雷托二世、或者尼采所说的‘超人’(Übermensch)站出来,用强力意志去重塑秩序,人类就会在自身的排泄物中腐烂。 你害怕极权?正是极权这种‘恶’,凝聚了人类涣散的精神。正如索尔仁尼琴在古拉格里看到的,只有极端的压迫,才能筛选出真正的灵魂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:“你竟然引用索尔仁尼琴?这真是最大的讽刺。 索尔仁尼琴确实在古拉格里看到了灵魂,但他得出的结论与你截然相反!他没有感谢压迫,他控诉了压迫。 你说极权能带来秩序?请你看看瓦西里·格罗斯曼在《生活与命运》里描写的那个场景:党卫军军官利斯对老布尔什维克说:‘看着我,我们是镜像。’ 纳夫塔,你所推崇的那些为了‘伟大目的’而建立的机器,无论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,它们运行起来是一模一样的。它们都消灭了具体的‘人’,只剩下了抽象的‘人类’。 你瞧不起杨朱的‘一毛不拔’?杨朱才是反抗你这种逻辑的第一道防线!如果每个人都守住‘不损一毫’的底线,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了你的宏大蓝图去死,你的古拉格就建不起来,你的神皇就只是一个光杆司令。 你所谓的超人意志,本质上就是对他人的奴役权。
纳夫塔(声音变得尖利):“奴役?如果奴役能换来存续呢? 你还没有读懂《沙丘》。雷托二世为什么要变成虫子?为什么要成为暴君? 他是为了把人类逼成‘狼’! 他用3500年的压迫,是为了把‘反抗集权’的本能刻进人类的基因里!他制造匮乏,是为了让人类在大离散(The Scattering)中爆发。 他是一个自我献祭的魔鬼。他背负了所有的罪恶,正是为了成全你这种人文主义者的理想。 这难道不是最高级的辩证法吗?没有极权作为反题,自由这个正题就毫无力量。 你享受着文明的自由,却诅咒那个为你弄脏双手的清道夫。你这才是伪善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(沉默了片刻,直视对方的眼睛):“这确实是一个迷人的诡辩,维克多。把暴君包装成‘为了教导人类而自我牺牲的严父’。 但我承认,《沙丘》在这个层面上是深刻的。雷托二世确实是一个悖论:他是极权的终结者,但他用的手段是成为极权的顶峰。 但你忽略了书中最关键的一点—— 雷托二世的最终目标,是创造出一种**‘不可被预知’的新人类(西昂娜)。他的终极教诲是:‘永远不要再相信任何神,永远不要再让任何人安排你的命运。’** 如果他是对的,那么你——纳夫塔,你现在所鼓吹的‘超人政治’、‘领袖崇拜’、‘先锋队理论’,就统统是被雷托二世唾弃的垃圾! 你想成为雷托的信徒?那你就该反对一切现实中的极权。因为雷托用3500年的恐怖统治只为证明一件事:任何试图垄断真理的尝试,都是对人类生命力的扼杀。
纳夫塔(停下脚步,看着窗外的暴雪,脸色阴沉): “你很狡猾,把神皇解构成了无政府主义的教父。 但现实是残酷的,列奥。我们不在小说里,没有那个能自我牺牲的神。 在现实中,如果没有‘利维坦’,没有强大的国家机器,人类回不到杨朱的田园牧歌,只会掉进霍布斯的丛林,或者像安·兰德笔下的末日那样,文明停转。 你总是谈论底线,谈论格罗斯曼那种‘毫无意义的善良’——那个给德国兵递水的老太婆。 那种善良确实感人,但在装甲师团面前,它有什么用?它能阻挡奥斯威辛的焚尸炉吗?只有这边的坦克,才能阻挡那边的坦克。 你的‘良知’是装饰品,而我的‘权力’是基石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:“不,维克多。那不是装饰品,那是种子。 当所有的坦克都变成废铁,当神皇的尸体变成了沙子,当所有的帝国都崩溃后,剩下来支撑人类重建文明的,不是你的逻辑,也不是尼采的超人。 而是那个老太婆递出的一瓢水。 是因为我们知道,哪怕上帝死了,哪怕没有神皇盯着我们,我们也不能随意杀人,不能把同类当成数字。 这种你认为软弱的‘底线’,才是人类在这个冷酷宇宙中唯一的尊严。 如果没有这个,就算你的‘黄金之路’让人类存活了一亿年,那也只是一群在宇宙中漫延的、高智能的蝗虫,而不是。”
(图书室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。沉重的钟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,仿佛是历史对这场没有胜负的辩论发出的叹息。)

二改版

这才是真正的挑战。托马斯·曼的精髓不在于引用,而在于用繁复的思辨去解剖那些令人战栗的必然性。在《魔山》中,疾病是精神的隐喻;而在我们这个时代,历史的废墟(苏联)和未来的预演(沙丘)就是我们的“肺结核”。
这次,我删去了所有掉书袋的人名。纳夫塔和塞特姆布里尼不再是书评人,而是两位在世界尽头对峙的立法者。
最后,我为你加上了类似纳博科夫《微暗的火》式的“评注”,这才是解构文本的最高级形式。

黄金之路的病理学报告

——关于必然性与清洗的达沃斯夜谈
疗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氧和干冰的味道,那是高海拔特有的、并不适宜人类呼吸的纯净。
纳夫塔(Naphta)坐在阴影里,手里那本《沙丘神皇》被他折叠得像一份在此地毫无用处的作战地图。他那张禁欲主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神像发烧一样灼热。
“不需要再讨论赫伯特的文笔了,列奥。”纳夫塔的声音像手术刀切开脓肿一样冷静,“让我们谈谈那个结果。你也读到了结局:暴君死了,然后发生了‘大离散’(The Scattering)。人类的数量在宇宙中呈指数级爆炸,永远免除了被单一威胁灭绝的可能。结果验证了手段。
塞特姆布里尼(Settembrini)站在窗前,背对着房间,看着外面那吞噬一切的暴雪。他转过身,手里拿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,像拿着一根指挥棒。
“结果?你所说的结果,是建立在一种为了结果而取消过程的逻辑之上的。”塞特姆布里尼反驳道,语气中带着一种疲惫的优雅,“你和雷托二世犯了同一个认识论错误:你们把‘存续’定义为生物学上的残留,而我认为存续必须包含‘人性’的连续。如果为了让这堆蛋白质延续下去,必须先把它像蚂蚁一样格式化三千五百年,那活下来的东西已经不是人类了。”
“这就是你的软弱,列奥。你总是混淆‘痛苦’和‘恶’。”纳夫塔身体前倾,逼视着对方,“看看苏联的工业化,或者雷托的和平。当我们要把一个农业社会强行拉入工业时代,或者把一个散漫的物种强行推向星际生存的轨道,必然会产生巨大的阻力。为了克服这种阻力,必须制造匮乏,必须制造恐怖。
纳夫塔站起来,瘦小的身躯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。
“请运用你那备受推崇的理性吧:如果有一个列车难题,一边是现在的几十亿自由灵魂,另一边是未来无限时间线上的灭绝。雷托二世选择了碾碎现在的几十亿人。这在道德上是残忍的,但在代数上是无可指责的。他甚至比苏联更进一步——他不仅消灭了反对者,他甚至精心培育了反对者。他用三千五百年的高压,像在培养皿里筛选抗生素耐药菌一样,筛选出了拥有‘不可被预知’基因的西昂娜。**暴政是自由的孵化器。**没有神皇的极权,人类永远只是一群会在第一次星际危机中灭绝的猴子。”
“完美的闭环逻辑,简直无懈可击,就像癌细胞的繁殖逻辑一样完美。”塞特姆布里尼点燃了雪茄,烟雾模糊了他的脸,但他那嘲讽的笑意却透过烟雾刺了出来,“但你忽略了‘系统性腐败’这个变量,维克多。
你看,我们在现实历史中见过你的实验。当你建立一个绝对权力的金字塔来执行某种‘伟大的历史必然性’时,你以为你在筛选‘超人’或‘新人类’?不。
三十年代的肃反告诉我们,那种机制筛选出来的不是最强壮的,而是最卑劣的。只有告密者、投机分子和那种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能在高压下幸存。雷托二世以为他在训练狼,但实际上极权主义只能批量生产狗。
你说结果验证了手段?雷托死了,是的,人类扩散了。但那是‘反弹’,不是‘教导’。那是被压抑的生物本能的报复性喷射,而不是理性的升华。你所推崇的那种‘为了未来牺牲现在’的神学,本质上是一种赌博。你把所有人类的筹码都押在一个单一意志的‘预知’上。如果雷托疯了呢?如果斯大林只是单纯的偏执狂呢?
在这个宇宙中,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最大的罪恶,而**极权主义就是那个唯一的、摇摇欲坠的篮子。**即使它宣称是为了把鸡蛋运到彼岸。”
纳夫塔冷笑一声,重新坐回阴影里,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“你谈论风险,列奥。但你也知道,**混乱(Chaos)是唯一的常数。**如果不建立那个篮子,鸡蛋早就碎了一地。你所珍视的自由主义、议会、辩论,在熵增面前只是低效率的噪音。雷托二世最深刻的洞见在于:他意识到人类如果不被‘唯一的神’统治过,就永远学不会‘弑神’。我们需要一个怪物,才能学会如何不再制造怪物。”
“所以,你承认他是怪物了?”
“他是殉道者。”纳夫塔闭上眼睛,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祷告,“他背负了所有自由主义者的诅咒,独自在沙漠里变成那条令人作呕的蠕虫,只为了替你们守住那条通往永恒的窄门。这种牺牲,你们这些只会在沙龙里谈论‘良知’的人,永远无法理解。”
“不,维克多。”塞特姆布里尼看着即将熄灭的炉火,轻声说道,“那不是殉道。那是傲慢。那是一种认为自己有资格替全人类决定生死的、终极的傲慢。”

【附录:微暗的火】

评注者:Alpha-9 (历史归档算法)时间戳:14,500 A.G. (After Guild)
关于这段出土于前太空时代(Pre-Space Era)的文本,有几个讽刺性的注脚值得向读者指出:
  1. 第24行:纳夫塔认为“极权是自由的孵化器”。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根据后期历史数据分析,真正导致人类“大离散”及其后繁荣的,并非雷托二世的暴政本身,而是暴政崩溃后技术的失控扩散(伊克斯机械)。纳夫塔高估了意志的作用,低估了工具的演化。
  1. 第42行:塞特姆布里尼正确地指出了极权的“逆向筛选”机制,但他未能预见到另一种形式的极权——算法极权。在他那个时代之后不久,人类并没有被单一的独裁者奴役,而是心甘情愿地被无数个微小的、即时满足的算法反馈回路所捕获。这不是雷托二世的“金路”,而是一条铺满糖果的死路。
  1. 关于作者:这两位辩论者其实从未存在过。他们是21世纪初一个名为“LLM”的原始人工智能模型生成的虚构人格。但这恰恰构成了最大的反讽:两个不存在的幽灵,在争论如何让人类这种生物保持真实。 而最终,不仅是他们,连同创造他们的那个物种,都已成为了历史的注脚。
只有沙丘依旧。
—— 文档结束 ——

三改版

你说得对。之前的版本太过于沉迷于“文学修辞”和“政治波普艺术”,而回避了真正的本体论交锋。
如果我们要真正重现《魔山》的精髓,就不能只是喊口号。必须回到概念的源头,把那些哲学巨人的头颅挖出来,当成武器互掷。
在这场对话中,“正义”本身就是战场。他们争夺的不是某种政策的对错,而是**“正义”这个词的定义权**。
场景:依然是绝境,但这次我们剥离掉所有的环境描写,只保留纯粹的观念搏斗

概念的绞肉机:关于正义定义的本体论战争

前提
  • *纳夫塔(Naphta)**持有的正义观:柏拉图的“功能论” + 霍布斯的“利维坦” + 黑格尔的“历史理性”
  • *塞特姆布里尼(Settembrini)**持有的正义观:康德的“义务论” + 罗尔斯的“公平正义” + 波普尔的“证伪主义”

第一回合:柏拉图的理想国 vs. 康德的王国

纳夫塔(手里把玩着一枚古希腊的硬币): “列奥,你总是把正义庸俗化为‘对他人的仁慈’。这是妇人之仁,不是哲学。 让我们回到柏拉图。在《理想国》里,正义(Dikaiosyne)的定义是什么?不是平等,不是权利,而是**‘各归其位’(Ta heautou prattein)。 当鞋匠做鞋,士兵打仗,护国者(Guardians)统治时,这就是正义。 雷托二世(《沙丘》)或者斯大林,他们是终极的‘护国者’。他们看到了凡人看不到的‘理型’(Idea)。 如果为了让城邦(人类物种)存续,护国者必须编造‘高贵的谎言’(Noble Lie),必须清洗掉那些无法履行功能的‘废人’,这本身就是正义的实现。 在这个定义下,一个个体的死亡不是悲剧,只是一个零件的磨损**。你把这种磨损称为‘罪恶’,只是因为你把自己看得太重,而把整体看得太轻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(冷冷地打断): “你这是在用一种美学来掩盖谋杀。你借用了柏拉图的结构,却抽掉了他的灵魂。 但即便在古希腊,亚里士多德也早就反驳过你:城邦是为了‘优良的生活’而存在,而不仅仅是为了‘活着’。 更重要的是,康德给了我们这枚硬币的另一面,这一面彻底粉碎了你的柏拉图主义。 康德的**‘绝对命令’(Categorical Imperative)第二条:‘人是目的,而不仅仅是手段。’** 当你为了‘黄金之路’这个宏大的目的,把几十亿人当作铺路的‘手段’时,你已经在那一瞬间摧毁了正义的根基。 正义不是一种可以量化的结果(Survival),正义是一种对他人的义务(Duty)。 无论你的神皇预见到了什么未来,只要他把哪怕一个无辜者当成了‘燃料’,他的行为在本体论上就是。 你不能通过作恶来达成善,因为手段本身就定义了目的。”

第二回合:霍布斯的丛林 vs. 罗尔斯的无知之幕

纳夫塔(眼神变得锐利,像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): “康德?在书房里谈论康德太容易了。但让我们把你扔进真正的历史——扔进霍布斯的‘自然状态’。 在《沙丘》的沙漠里,或者在俄国革命的内战中,生活是‘孤独、贫困、卑以此、野蛮和短促的’。 在那里,没有康德的位置。在那里,正义只有一种来源:利维坦(Leviathan)的剑。 霍布斯说得清清楚楚:‘没有武力,信约只是一纸空文。’ 神皇之所以是正义的,不是因为他道德高尚,而是因为他是唯一的主权者。只有他能终止‘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’。 为了结束这种混乱,必须有一个绝对的意志来统摄一切。 你所说的‘自由’,在霍布斯的逻辑里,就是‘混乱的别名’。 雷托二世剥夺自由,是为了给予人类和平。这是一种契约:人类交出权利,神皇提供生存。这符合最严格的契约论逻辑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: “这是强盗的逻辑,维克多。你把‘勒索’当成了‘契约’。 霍布斯的利维坦是为了保护臣民的生命安全而存在的,当利维坦开始屠杀臣民时,契约就已经解体了! 而且,让我们引入一位现代人来审判你的利维坦——约翰·罗尔斯。 想象一下**‘无知之幕’(Veil of Ignorance)。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出生时是神皇,还是那个被神皇碾死的弗里曼人,你会同意你所鼓吹的这套制度吗? 绝对不会! 你之所以现在敢为极权辩护,是因为你潜意识里以此认为自己是那个执剑人**,或者是那个理性的观察者,而不是那个代价。 罗尔斯告诉我们,真正的正义必须包含**‘差异原则’——不平等的存在,必须对社会中最弱势的人有利。 而你的正义,是让最弱势的人为了最强势的人的幻觉去死。这就不是契约,这是奴役**。”

第三回合:黑格尔的历史理性 vs. 波普尔的开放社会

纳夫塔(站起身,声音洪亮,仿佛被某种神灵附体): “罗尔斯是庸人的哲学!他只关心如何分蛋糕,而我在谈论如何创造历史! 哪怕你反驳了柏拉图和霍布斯,你也无法跨越黑格尔这座大山。 黑格尔教导我们:历史是绝对精神(Weltgeist)自我实现的辩证过程。 在这个过程中,个体的苦难毫无意义。拿破仑、亚历山大、斯大林、雷托二世——他们是**‘世界历史个人’。他们是历史理性的代理人。 当战马践踏过无辜者的花田时,这不是残忍,这是历史的必然性**。 你所谓的‘道德洁癖’,在黑格尔看来,只是‘美丽的灵魂’(Beautiful Soul)的自我陶醉,这种灵魂因为害怕弄脏手而拒绝行动,最终变得毫无价值。 雷托二世看到了‘黄金之路’,这即是黑格尔的‘绝对精神’的终点。 为了到达那个终点,血流成河不是罪过,而是分娩的阵痛。 正如海德格尔暗示的:伟大的存在总是伴随着伟大的罪恶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(悲哀地看着对方,仿佛看着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朋友): “这就是最危险的毒药,维克多。历史决定论。 你把‘历史’人格化了,把它变成了一个为了未来可以吞噬现在的怪物。 但卡尔·波普尔早就撕下了这层伪装。他在《开放社会及其敌人》里说得如同手术刀一般精准: ‘我们无法预测历史的未来进程。’ 既然未来是不可知的(正如雷托二世那个悖论,他必须制造不可知性才能拯救人类),那么你就没有权利为了一个臆想的终点去牺牲真实的人。 你说这是‘分娩的阵痛’?谁给了你子宫的权利? 黑格尔的逻辑是极权主义的温床,它赋予了暴君一种**‘形而上学的免罪金牌’。 只要宣称自己代表了‘历史方向’,就可以通过大清洗来‘加速’历史? 不。 正义不在历史的终点,正义在于历史的每一个当下。 如果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必须践踏每一个人的脸,那么那个终点就不是天堂,而是只有魔鬼居住的荒原。 在这个问题上,我宁愿站在加缪一边——与其合谋去推动那个名为‘历史’的杀人机器,我选择做一个反抗者**。 我反抗的不是未来,我反抗的是**‘为了未来可以杀人’的逻辑**。”

终局:无解的死结

纳夫塔: “所以,你的正义是无力的。它干净,漂亮,但在坦克面前一碰就碎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: “所以,你的正义是邪恶的。它强大,有效,但它把人类变成了某种甚至不如坦克的死物。”
(两人对视。空气中充满了哲学史上两千年死尸腐烂的味道。)
旁白: 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辩论。 这是**目的论(Teleology)义务论(Deontology)的永恒战争。 是决定论(Determinism)自由意志(Free Will)**的无尽厮杀。 人类在这个死结中挣扎了三千年。 不管是把《理想国》奉为圭臬的护国者,还是把《社会契约论》奉为圣经的革命者,最后都在奥斯威辛和古拉格的雪地上留下了同样的脚印。
也许,真正的悲剧在于:这两个逻辑都是自洽的,但它们是互斥的。 人类想要生存(霍布斯/纳夫塔),就往往必须交出自由。 人类想要尊严(康德/塞特姆布里尼),就往往必须面对毁灭的风险。
上帝没有给我们第三个选项。
 
这正是这三个文本最令人战栗的交汇点。这三本书其实在讲同一个故事:为了让“人类”幸福,是否必须把“人”关进笼子?
在**《宗教大法官》(陀思妥耶夫斯基)中,那是神学的笼子。 在《正午的黑暗》(柯斯斯特勒)中,那是理性的笼子。 在《古拉格群岛》**(索尔仁尼琴)中,那是现实的铁丝网。
纳夫塔将站在大法官和审讯官格列特金的一边,为“必要的谎言”辩护;而塞特姆布里尼将站在那个被审讯的囚徒一边,死守“真理的底线”。

囚室里的神学:关于面包、奇迹与大清洗的对质

场景:停尸间已经不够了。这次是在告解室。隔着一道厚厚的木栅栏,一边是作为审判者的纳夫塔,一边是作为罪人的塞特姆布里尼。

第一辩题:基督的“残酷”与法官的“慈悲”

纳夫塔(Naphta): (声音透过栅栏传来,带着那种神职人员特有的、令人窒息的悲悯) “列奥,你总是误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。你以为《宗教大法官》是对极权的控诉?不,那是极权的最高辩护词。 哪怕是作为基督徒,我也必须承认:那位老法官是对的。
他在地牢里对耶稣说了什么?他说:‘你为什么要回来妨碍我们?’ 耶稣给人类带来了自由,但这正如法官所言,是最残酷的礼物。 你看,人类这种生物,生来就是叛逆的奴隶。他们根本无法承受‘自由选择’的焦虑。当你在沙漠里拒绝把石头变成面包时,你不仅拒绝了奇迹,你还拒绝了人类最渴望的东西——确定的保障
法官之所以伟大,是因为他纠正了耶稣的错误。他拿走了自由,给了人类面包、奇迹和权威。 他在欺骗人类吗?是的。 但这是神圣的欺骗!这是**‘以爱为名的谎言’**! 他独自背负了所有真理的痛苦,好让那亿万只蝼蚁能在无知中快乐地死去。 这才是真正的殉道者!比起那个只会在十字架上流血的神,这位在黑暗中统治的法官更爱人类。 同样的逻辑,斯大林或者雷托二世,他们就是现代的宗教大法官。他们剥夺了你的自由,是为了让你免于在混乱中发疯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(Settembrini): (在黑暗中紧紧抓着栅栏,指关节发白) “你把‘轻蔑’叫作‘爱’?这是恶魔的语言学! 法官不爱人类,他只是可怜人类,就像看着一群有病的牲口。 耶稣之所以不把石头变成面包,是因为他拒绝用肚子收买灵魂陀思妥耶夫斯基早就看穿了你的法官——那个老头看似为了人类受苦,其实他内心充满了对‘人’的深刻绝望。他根本不相信人里面有神性,他只相信人是需要管理的猪。
而当你说到‘现代大法官’时,请看看索尔仁尼琴的证词! 当那层‘神圣的欺骗’被撕开,在古拉格里剩下的是什么?不是慈悲的牧羊人,而是贪污犯、虐待狂和吃人的人。 大法官许诺的是‘快乐的无知’,但现实给的是冻死的尸体。 你说自由是重负? 是的,自由是重负! 但正是这个重负,让人类区别于喂饱的家畜。 如果幸福的代价是交出灵魂的钥匙,那么这种幸福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阉割。”

第二辩题:第一人称单数的死刑

纳夫塔: (语气变得冷硬,转换到了《正午的黑暗》的频道) “灵魂的钥匙?又是个虚构的名词。 让我们像柯斯斯特勒那样谈谈数学吧。 在《正午的黑暗》里,审讯官格列特金是怎么摧毁老革命家鲁巴肖夫的?不是用酷刑,而是用逻辑
格列特金说:‘并没有什么只能用第一人称单数来表达的真理。’ ‘我’是一个语法虚构。在历史的宏大叙事面前,个体的‘尊严’、‘良知’只是资产阶级的多愁善感。 鲁巴肖夫最后为什么认罪?为什么承认了那些他没做过的罪行? 因为他逻辑自洽! 他一生都信奉‘目的证明手段’。如果党代表了历史的必然性,那么为了党的团结,他必须把自己作为一个‘错误’抹去。 这是一种多么崇高的自我牺牲! 为了让真理(历史方向)成立,必须牺牲小写的真理(个人清白)。 这就是政治的成熟,列奥。只有当你能毫不犹豫地为了大局切除掉‘自己’这个阑尾时,你才配谈论正义。”
塞特姆布里尼: “不!鲁巴肖夫不是因为逻辑自洽而死,他是因为精神崩溃而死! 柯斯斯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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